，气愤地对李光头说：

“你说世上什么最缺德？”

“什么最缺德？”李光头不知道。

“人体最缺德。”余拔牙拍着手里的《人体解剖学》说，“好端真个一个人体，长了这么多的器官就不说了，还长了更多的肌肉、血管、神经，我余拔牙一把年纪了，怎么背诵下来？你说缺德不缺德？”

李光头点头批准余拔牙的话：“是他妈的缺德。”

余拔牙感叹万千，说自己行走江湖三十多年，拔牙无数，人人爱戴，号称方圆百里第一拔。他妈的县卫生局忽然要测验了，他妈的自己是难过这道门槛了。余拔牙眼圈红了，自己一世英名，到头来阴沟里翻船，栽在这本《人体解剖学》上面了。余拔牙看着我们刘镇街道来往的群众，伤心肠说：

“群众眼睁睁地看着方圆百里第一拔没了，消散了。”

李光头嘿嘿笑个不停，他伸手拍拍余拔牙的手背，问他是否愿意再次进股？余拔牙眯起眼睛，也像几位前合伙人一样打算起来，想到李光头前一次的失败，余拔牙心里没底了，可是看看手里的《人体解剖学》，心里更没底了。余拔牙左思右想后，探听起童张关王四位是否也再次进股。李光头说童张关三个不进股，只有王冰棍一个进股。余拔牙满脸惊奇了，心想前面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王冰棍竟然还敢进股！余拔牙自言自语起来：

“这王冰棍哪来的胆量？”

“人家有远大志向。”李光头褒奖了王冰棍一句，然后说，“你想想，王冰棍是没什么指看的人了，自然指看我李光头了。”

余拔牙看着手里的《人体解剖学》，心想自己也是没什么指看了，立即一脸豪放了，他伸出两根手指说：

“我余拔牙也是有远大志向的，我出两千元，要两份。”

余拔牙说完就将《人体解剖学》扔到地上，还踩上一脚，拉住李光头的手慷慨激昂地说起来：

“我余拔牙跟定你李光头了，你李光头做褴褛都做出了大生意，要是做上不褴褛生意，不知道你会做出个什么来，做出个国家来都难说……”

“我对政权没有兴趣。”李光头摆手打断余拔牙的话。

余拔牙意犹未尽，持续激昂地说：“你的世界舆图呢？上面的小圆点都还在吧？我余拔牙随着你李光头发了大财以后，必定跑遍那些小圆点。”

李光头第二次鲲鹏展翅离开刘镇时，仍然在苏妈的点心店里吃起了肉包子。李光头咬着包子，从他的褴褛衣服里取出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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