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李光头和宋钢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走出医院，兄弟两个走在了安静的街道上。那时候李光头知道宋钢爱好读书，就告诉宋钢，文革初期抄家抄来的东西全部堆在红旗巷的一间大屋子里，里面什么都有，有书，有画，有玩具，有各式各样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李光头告诉宋钢，赵成功和刘成功往偷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偷到不少好书，李光头说：

“为什么赵成功成了赵诗人，刘成功成了刘作家？就是偷了这些书，又读了这些书，最后自己也会写了。”

李光头和宋钢静静地来到了那间屋子前，筹备敲碎玻璃后翻窗而进，可是窗户上已经没有玻璃了。等他们翻窗进往后，才知道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席卷一空了，只有几个空荡荡的大柜子，他们摸遍了屋子所有的角落，摸遍了柜子里所有的处所，只摸到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最初他们还认为是什么宝贝，翻窗出来后，把它躲在衣服里面一路奔跑，跑到一个没人的路灯下才取出来。李光头和宋钢在路灯下研究了很长时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高跟鞋，也没见过红色的鞋，他们互相问对方：

“这是什么东西？”

一会兄弟两个感到是鞋，一会兄弟两个又感到不是鞋，后来想想会不会是船，玩具船。最后两个人断定它确定是玩具，即便不是玩具船，也应当是玩具鞋。李光头和宋钢喜滋滋把红色高跟鞋带回家中，又坐在床上研究了一番，再次断定高跟鞋是玩具，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玩具，然后把高跟鞋躲到了床下。

第二天李光头和宋钢醒来时，太阳照在他们屁股上了，他们急促来到医院时，李兰的病床已经空了。就在他们两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来看往，不知道产生了什么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告诉他们：李兰逝世了，已经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了。

宋钢当时就号啕大哭，他哭叫着穿过医院的走廊，哭叫着走向太平间。李光头开端没有哭，他迷惘地跟在宋钢的后面，当他们走进太平间，李光头看到母亲直挺挺地躺在一张水泥床上时，立即大哭起来，他的哭声比宋钢还要响亮。

逝世往的李兰仍然张开着眼睛，她临逝世前太想看看两个儿子了，直到眼力在她的眼睛里彻底熄灭，她仍然没有看到这两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

宋钢跪在水泥床前的地上哭得浑身发抖，李光头站在水泥床前哭得像风中的小树那样抖个不停。李光头和宋钢一起哭，一起叫着妈妈。李光头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儿了，他只剩下了宋钢，宋钢也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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