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看一眼，我们要把棺材盖上了。”

李兰身材震动着站起来，震动地打开门，震动地走了出往。天知道她是如何艰巨地走到棺材前的，她看到自己丈夫的两条断了的小腿搁在大腿上，像是别人的小腿搁在她丈夫的大腿上，她摇摆了几下，没有倒下。她没有看到宋凡平被砸烂的膝盖，他们把两条小腿放进裤管了，但是她看到了几片骨头的碎片和一些沾在棺材板上的皮肉。李兰双手捉住棺材，无穷深情地看起了宋凡平。在这张肿胀变形的脸上，宋凡平的音容笑脸活力勃勃地浮现了出来，宋凡平回头挥手的情景栩栩如生，他走在一条空荡荡的道路上，四周的风景荒无人烟，李兰一生的至爱正在奔赴黄泉。

坐在里屋床上的李光头和宋钢听到李兰声音震动地说：“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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