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就习惯了仰看那个刺眼的身影，远远地看着她渐渐长大，看着她渐渐刚强，看着她跌倒，看着她爬起，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权利的巅峰。

时间流逝得那样快，岁月像是指尖的水，轻而易举就吞没了曾经的年少和固执，连同那些很多年都暗躲在心底的动机，永远失往了吐出来的机会，被命运的黄沙笼罩，永远掩埋在了滚滚的风尘之中。

“玄墨，”纳兰红叶忽然轻声说道，白塔上太过空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缥缈，她没有回过火来，仍然看着下方那万家光辉的灯火，轻声问，“我真的做错了吗？”

“殿下没有错。”

她轻轻一笑，摇头淡然道：“恐怕错了吧。段太傅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引狼进室，早晚会断送怀宋的基业。”

“天子重病若此，纳兰氏已无血脉，怀宋一脉，已经无力传承。”

“谁说无力传承？”纳兰红叶嘴角含着一丝安静的冷淡，陈述道，“晋江王、安立王、江淮王，不都是有顺位继续的资格吗？”

她说的是实情，当皇室香火无认为继的时候，皇室分支是有继续皇位的资格的，只是……

玄墨没有再说话，白塔之上一片安静，甬道内有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湿气，即便是夏季，仍然有些阴冷。

“说到底，是我私心太重。在我心里，始终先有家，才有国。”

纳兰红叶似乎陷进沉思之中，眼力深奥缥缈，多年来身居高位，早已消磨掉了她骨血之中那份所谓的天真和纯善，即便偶然有一丝丝激动和任性，却也敌不过心坎的坚守和偏执。

想起近一段时间，那些皇室宗亲的嘴脸和所为，她的双眼就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冷冽的森芒。

纳兰氏立国几百年，祖先们为了这万里山河抛头颅洒热血，战逝世沙场，保家卫国。这个山河，是他们纳兰氏用骨血铸造而成的，是她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护卫的，而那些人，不过是坐享其成的蛀虫，凭什么要他们来坐拥这个天下？

“这个国家是我纳兰氏一手建立的，也是我的父辈祖辈一代一代用血来护卫的，就算要终结，也只能终结在我纳兰氏子孙手里。”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苍白的月光洒在她明黄色的衣衫之上，看起来冰冷森然。

她沉声说道：“通过正式渠道通知燕洵，我赞成他的提议，还请他遵守他的诺言，善待怀宋子民，将来继续大统的，必是我所出之子。还有，我要太平王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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