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四(4/5)

作品:《史鉴



所恶于怀光者,杀孔巢父而已,抑巢父轻躁之自取也。德宗欲赦之,盖有自反恕物之心焉,李晟、马燧、李泌坚持以为不可,斯亦过矣。

若希烈者,胜孤弱狂愚之梁崇义,既无大功于唐室;且当讨崇义之日,廷臣争其不可任,而德宗推诚以任之;贼平赏渥,唐无毫发之负,遽乘危以反,僭大号以与天子竞存亡,力弱于禄山,而恶相敌矣。

此而可忍,万世之纲纪裂矣。何居乎敬舆之欲止其讨也?乘河中已下之势,河北三帅敛手归命,蹙已穷之寇,易于拉朽,乃吝一举之劳,而曰“不有 ,必有鬼诛”。

为天下君而坐待鬼诛,则亦恶用天子为也?俟 之加,则陈仟奇因以反戈,而吴少诚踵之,淮西数十年不戢之焚,皆自此启之矣。

原情定罪,而罪有等差;饬法明伦,而法有轻重。委之鬼诛,则神所弗佑;待之 ,则众难方与。

怀光可赦,希烈必不可容。法之所垂,情之所衷,道之所定,抑即势之所审;而四海之观瞻,将来之事变,皆于此焉決也。故敬舆之于此失矣。

随命李晟、浑瑊、马燧一将临之,而淮、蔡荡平,天下清晏,吴少诚三世之祸不足以兴,而淄青、平卢、魏博之逆志亦消矣。失之垂成,良可惜哉。

二十七

细行不矜,终累大德,三代以下,名臣正士、志不行而道穷者,皆在此也,君以之而不信,民以之而不服,小人以之反持以相抗,而上下交受其诎。欧阳永叔以困于闺帷之议,而陶谷之挫于南唐,尤无足怪也。

张延赏奸佞小人,爚乱天下,吐蕃劫盟之役,几危社稷,廷臣莫能斥其奸,而李晟抗表以论劾之,正也。晟之告李叔度曰:“晟任兼将相,知朝廷得失而不言,何以为臣?”推此心也,其力攻延赏之志,皎然可正告于君父,而在廷将继之以助正抑奸者,不患其孤鸣矣。

乃德宗疑其抱夙忿以沮成功,终任延赏,听之以受欺于吐蕃,晟虽痛哭陈言,莫能救也。平凉既败,浑瑊几死,延赏之罪已不可揜,然且保禄位以终,而谴诃不及。无他,成都营妓之事,延赏早有以持晟之长短,而上下皆惑也。晟之论延赏也,且忘其有营妓之事,即不忘,而岂得以纤芥之嫌,置相臣之贤奸与边疆之安危于不较哉?

而君与廷臣既挟此为成心,以至史官推原衅郄,亦谓自营妓而开,晟之心终不白于天下,唯其始不谨而微不慎也。饮食醉饱、琴书弈博之微,皆有终身臧否、天下应违之辨存焉。故昔人以在官抄书亦为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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