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帝(3/7)

作品:《史鉴

之痛哭者也。



度德量力相时以沮有为之气,君子弗取。而当积衰已久,立本未坚,求自保以徐图有为也,则度德量力相时之说伸矣。高纬不道,亡在旦夕,陈与接壤于淮右,宣帝决策遣吴明彻帅师北伐,庸讵非所宜为、非所可为者?

顾使陈深计而思其所竟,纬虽必亡,吴明彻能以积弱之孤军捣邺、并而灭之,如宋武之于姚泓否邪?用兵三年而不能越吕梁一步,与高氏一彼一此,交敝于两淮,徒为宇文氏掣高氏之肘而利其吞龁耳。

宇文之决于灭纬也,韦孝宽固曰:“齐目长淮之南,悉为陈氏所取,与陈氏共为犄角,必当所响摧殄。”则其用陈而陈为所用可知矣。

巴蜀失,江陵陷,陈之大思在宇文而不在高氏。为高氏犄角而拒宇文,不可为而尚可为也。为宇文犄角而灭高氏,宇文无北顾之忧,而地益广,兵益众,气益张,昔者齐为陈蔽,而今则陈受周冲,去狐狸而邻豺虎,则他日者,既下巴、荆以乘上流,临江介而捣建业,旁无所挠而势无不便。是灭齐适以自灭,不待智者而知也。

当斯时也,天下之势,在宇文而不在高氏明矣。陈所急者,在江、郢、庸、蜀而不在淮右明矣。即无能奋兴以決图荆、襄,抑惟固境辑民、治兵积粟,听二虏之争,而我以暇豫图久远之计,悉三吴、湘、广之力,尚可为也。

计不出此,乘人之危,收旷莽难守之地以自居功,殆犹鼠也,潜出而掠人之余也。高氏为己之捍卫而急撤之,陈何恃以抗宇文哉?高氏亡而明彻败。

金人告宋曰:“吾亡而蒙古之祸移于宋。”其愚同,其祸同也。舍周无虑,贪得以逞,有可为而不可为,为其所不可为以自诧,祸已及,乃跼而自缩,晚矣。高氏不灭,陈氏不亡,叔宝虽不足以固存,尚可俟他姓之兴以延江左衣冠之统,刘子菐、萧宝卷不灭,而叔宝灭乎?



谅闇不言,孔子曰:“古之人皆然。”古谓殷也。周公定礼,于此阙焉,意者其不然邪?故孔子但言古。夫周公推至孝以立极,岂三年之爱不逮古人哉?

时有易而道有诎也。殷道立弟,国恒有长君,则冢宰虽非伊、傅,而不能擅命以乱天下;周道立子,而冲人践阼,冢宰持权,则苟非其人,固不可托也。

即其人可托矣,而小子同未在位,以周公之忠,二叔之流言且不可遏,非贪权罔恤之奸,未有不惩周公之难,而敢于自危以危天下者也。故殷道至周而易,道大易,则一端不得以独存,时诎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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