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帝中(2/5)

作品:《史鉴

其所料,金墉破而到彦之走,滑臺败而萧思话走,守者分,攻者聚,一方溃,而诸方之患在腹心,不可支矣。故以战为守者,善术也;以守为战者,败道也;无他,将无略而以畏谨为万全之策也。

然则孔子之于战也慎,于行军也惧,又何以称焉?夫列兵千里,尺护而寸防之,岂其能惧哉?

栉比株连以外蔽而安处其中,则心为之适然而忘忧;寇之来也,于彼乎,于此乎,我皆有以防之,则处败而声息先闻,固可自全以退,而无忽出吾后以夹攻之患;于是乎而惧之情永忘,弗惧也,则亦无所慎矣。

若夫惧以慎者,一与一相当,虔矫三军,履死地而生之,曾是瓜分碁布为能慎也与?不战而慎,未临事而惧先之,不败何待焉?



滑臺陷,青州没,宋师熸,而拓拔氏旋遣使人聘宋以求和亲,踰年而宋报礼焉,此南北夷夏讲和之始也。宋大败,而刘振之且弃下邳以奔逃,拓拔氏乘之以卷江、淮也易矣;顾敛兵以退而先使请和,岂其无吞宋之心哉?

力疲于蠕蠕,而固不能也。乃乘宋之惴慄以收宋,知宋之得释重忧,必欣然恐后,此虏之狡也。夫宋新败之余,弗能急与之争,则姑受其和而缓敌以待时,庸讵非策。且其于拓拔氏也,既非君父之雠,又无割地称臣之辱,如赵宋然者,则抑非义之所不许。

顾亦思彼之先我以求和者何心乎?和者,利于夷狄而不利于中国,利于屡胜之兵,而不利于新败之国者也。

夷狄以战而强、以战而亡者也;其能悔祸以息兵,则休息其兵,生聚其民,蕃育其马,而其骑射技击,则性焉习焉,而不以不用而废。中国则恃和以安而忘危矣;士争虚名于廷,兵治生计于郊,人心解散,冀长此輯睦而罢兵以偷安,一旦闻警而魂摇,其败亡必矣。

屡胜之余,败之几也,虽屈己以和人,不以为辱而丧其气,抑以免骄兵之取败也,善居胜者也。

若败矣,君方悔前者之妄动以致衄,而情不竞,惴惴危慄,得和以无虞,而涣然冰释,于是乎戒战之危,而歆和之利,虽不弭兵,兵必弭矣。

边陲戍守之士,皆赘设而聊以逍遥,尚足恃以御非常之变邪?骄贪无厌之虏,方养全力以乘我,而我幸其驯扰,抱虎而望其息机牙,不亦愚乎?

刘宋以和而罢兵,赵宋欲罢兵而讲和,赵宋尤惫矣。以和而弭兵者,志不在弭兵,弭于外未忘于内,故刘宋犹可不亡。

以弭兵而和者,唯恐己之不弱也,故赵宋君臣窜死于海滨而草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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