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温雅？”李腾辉问。

“奴婢…奴婢……是。”扑通一声，慌张中面纱脱落露出一张长满雀斑的脸蛋来，姿色平庸，右脸颊上有拇指上的伤疤。

“她说的可属实？”

“奴婢……”小丫头身形单薄矮小，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乍听见自己名字缩成一小团黏在地上。

李腾辉双目带红，粗声粗气说：“想好了再说！”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小到几乎低到尘埃里，呜呜哭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泪格外具有感染力还是院内压抑情绪的集体爆发，哭声此起彼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跪地不起。

“大人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大人，求大人放我们一命……”

闻言，李腾辉脸上怒气大盛，蹭的站起，“你们要干什么！反了吗！”

院中哭声不歇，像进入了夏都不见天日阴森森的昭狱。

他还没干什么呢，这是在威胁他？李腾辉心烦意乱怒火翻滚。

“来人！谁再哭一声拔了他的舌头！我让他这辈子再也说不了话！”

此言一出，院中几乎刹那寂静，但抽噎不止。李腾辉满意了些许，汹涌杀意波动转向温雅，“你……”

容易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坐姿，打断他，“温雅，你把头抬起来，实话实说，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你没有说慌的话，这里没有人会打你骂你。”

她嗓音温和磁雅，不跟李腾辉审讯一样，冰冷阴森毫无感情可言，似乎逮到谁都想咬一口撕扯点鲜血横流的血肉下来。

温雅愣愣的，鬼使神差的抬头望容易，那双眼睛莹润温暖不含煞气，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喏喏道，“大人，真的吗？”

“真的。我不说假话。”容易微微一笑说。

她情不自禁回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然后跟受惊兔子似的嗖地低头数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

“回大人，是真的，奴婢是小姐院中负责送饭的丫头，每次小姐偷偷外出都会让巧芳姐姐待在房中，为了避免其他人怀疑，奴婢会帮忙吃点些饭菜。”

虽然最容易的突然插话很是不悦，不过得到想要的消息李腾辉心思活跃几分，当下当下懒得计较了。

挑眉示意将士放开郑小姐，“郑小姐，我奉劝一句，你要是再不老实的话，有些东西就要用在你身上了，事到如今你以为蒙混能够过关？”

“大人不相信我相信这些区区奴婢？”郑小姐被将士松开后腿脚一软瘫在地上，恨恨瞪着温雅他们。

“这些人本来是我的丫鬟我的下人，如今我看是被收买了，大人，这些贱婢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请大人上刑！”

“没有…我没有。”先前招供的丫鬟疯狂摇头，“小姐，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为什么要欺瞒大人？”

“欺瞒之人难道不是你们吗？”郑小姐别过脑袋哑着嗓子吼，涕泪横流，“我何时出去过？你们…我身为知府小姐，自小知书达理恪守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做这般有损名声自毁长城的事？”

“请大人重重惩罚这些背主忘义的奴仆，给小女一个交代…爹爹，爹爹你帮女儿说说话，女儿活在你眼皮子底下，是什么样子您最清楚啊。”

郑知府终于动了，他纠结耸起的眉心似乎是不能容忍和纠结过后的决然。

“诸位大人，下官女儿自小熟读女戒，她母亲费心教导，下官是真真切切看在眼中的，确实不是这帮奴婢口中的模样。”

“哦？这么说这些奴婢胡言乱语编造是非咯？”李腾辉剑眉浓密，在瞧见惴惴不安的一众奴仆时笑意浅藏。

“既然如此——”他故意拉长语调，“来人，上刑具，也是呢，既然不老实，吃点苦便好了，郑小姐你说是不是？”

下边万籁俱寂，奴仆们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郑小姐，炽热如烈火，好像藏匿着野狼猛兽。

郑小姐如芒在背，她眨了眨眼睛，这一刻莫名心跳如雷，勉强微笑以对，“大人，当然是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钟亲眼见证了所有奴仆的目光色变，从惊恐到怨恨，转变竟然只费了刹那功夫。一抹阴寒冷意从心头沿着血脉经络窜入四经百骸，冷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明白了！

却也晚了！

“大人，我们说我们说！”男人粗糙的像摩擦板子的声音响起，在郑小姐还没回神时说：“小姐确实经常瞒着老爷外出，每次都偷偷摸摸的一个人，穿着丫鬟的服饰！”

“是的，这事小的可以作证，小姐每次都威胁我们不要外传，谁敢胡言乱语就拔了谁的舌头！”

“小姐院子外有专人把手，不可能有贼人突然进去而不知，肯定是小姐在冤枉咱们！”

“大小姐时不时找账房先生预支月银，甚至勾引过账房先生，要她帮她弄虚作假填补空洞，这事儿我在暗地里偷听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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